故乡的小院（散文）

原创 马秀娟 峡山文化 今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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故乡李健 - 故乡

◎马秀娟

不觉已离开故乡二十年了，梦里时常回到家乡的小院。

春天，天微微亮，屋顶烟囱里冒出缕缕炊烟，袅娜在氤蕴的雾气里。院里不知哪个角落早已探出了新芽儿，傲骄着，两个娇小的人儿还在炕头呼呼大睡。

“妮儿起床了，起床吃饭饭咯”母亲大声地喊着，惊扰了我们的美梦。

“嗯，再睡会。”我嘟囔着又沉沉睡去。母亲好似还在吆喝，遥远而空旷，再也听不清说的啥了。等到再次醒来，已是日上三竿。我们胡乱地洗把脸，塞两口饭，便到院子里玩。

最喜欢玩的就是摔“泥娃娃”了。把泥巴做成一个碗样，“啪”摔在地上，做好了的脆响，碗底洞就破的大，需要很多泥巴才能补起来，直到赢光对方的泥巴。我总是赢家，捧着泥巴得意洋洋地炫耀，惹得妹妹大哭。要是恰逢父亲回来，便会狠狠地责骂我一顿，母亲恰恰相反，训斥妹妹“哭嗔子”。许是小时候哭多了的原因，长大后很少见她流眼泪了。

夏天,聒噪的鸟儿会叫醒懒睡的你,彼时院子里槐花和梧桐花已盛开。

上墙爬树是我的拿手好戏，窜到树上撸一串槐花填到嘴里，甜丝丝的一直渗透到心脾里。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，这就是孩子们追逐的零食。妹妹扬起她的小脑袋瓜满眼羡慕地喊着姐姐，我便摘下两串骄傲地扔下去，妹妹忙不迭地捡起来，土都不抖擞一下就急急忙忙塞到嘴里，夸张地吧唧着嘴，逗得我哈哈大笑，便摘下更多的槐花扔下去，足够我俩美美的吃上两天。

梧桐花的甜味跟槐花是不一样的，它更甜腻一点，也不能吃，只是花蕊部分带点甜味。更吸引我们的倒不是它的味道，摘下熟的有点蔫的梧桐花，放到手心里揉揉，像吹气球一样吹起了，再“啪”地拍破，我们便兴奋地“啊、啊”大叫，那时的快乐就是如此简单。晚上满院的槐花和梧桐花的香味在月光里静静地流淌，伴随着我们进入甜甜的梦乡。

每当雨季来临，“节流鬼”出没的时节，我和妹妹拿着小铲子满院子乱挖，东一榔头西一棒锤也不见它们的踪影。父亲教我们认识“节流鬼”的窝，一个小小的洞眼，很薄的地皮，然后一挖洞就大了。于是我俩看见洞眼就挖，经常挖到蚂蚁的“老巢”，成堆的蚂蚁倾巢而出，也是壮观，吓得我们到处乱窜；偶尔还能见个小蛤蟆。院子里被我们挖的一片狼藉，少不得挨一顿臭骂。不知是儿时心宽还是没记性，再到雨天仍是如此，周而复始，依然美好如初。

秋天,院里不起眼的小菜园会贡献些黄瓜、西红柿和青翠的韭菜。条件好一些了，母亲会经常做韭菜炉包。小时候家里穷，“炉包”对我们而言已是美食。每到母亲“打炉包”那也是我们最老实的时候，规规矩矩地坐在小板凳上等炉包出锅：托着腮帮子眼巴巴地瞅着锅炉。

“呲啦——”母亲把一碗水倒进锅里，油花乱溅，包子皮上晶亮亮的沾满了水油珠，闻着鲜美的韭菜香，口水都淌下来了。

“出锅咯——”母亲掀开热气腾腾的锅盖，我和妹妹马上蹦起来，像两只“饿马虎”一样冲了上去。

“啪！”母亲拍打我们的小手：“等会，烫！”等到稍微不那么热了，我们再也忍不住“馋虫”，呲溜着舌头咬上一口还在冒着热气的炉包，用现在的话形容真的是唇齿留香，那个鲜香味却是长大后再也没有吃到的。

冬天到了，累累的积雪压在光秃秃的枝丫上，房檐垂下的冰菱在阳光的照射下扑籁地落到地上。早起的父亲会做一锅热腾腾、香喷喷的炒锅萝卜粥让我们喝，借着炉火烤暖棉衣再叫我们起床，暖暖的感觉至今犹在。那时候雪下得特别大，满院子的积雪犹似冰雪乐园。父亲会带我们踩一条环形雪道，拿出扬麦子的大木锨，拖着我俩玩，一不小心翻到雪堆里，鼻子眉毛沾满了亮晶晶的雪花，引起我们一阵大笑，快乐洋溢着整个小院。

这个季节的大人们不再那么忙碌，晚上经常有邻居来串门。他们吸着旱烟袋闲拉呱，我们经常在烟雾缭绕中听他们讲故事，什么“黑狗档”、“狐狸精”“青蛙王子”“皮胡子精”，甚至还有可怕的鬼故事。“哎呦呦，不听话就从窗户伸进手来了！”我和妹妹便尖叫着躲进被子里，然后在大人们的哄笑中慢慢睡去。

童年总是快乐而短暂的，时光如白驹过隙，不觉间已经长大，为生活忙碌着、奔波着……

昔日的小院如今久不住人已斑驳了，但儿时的记忆却越发清晰.思念亦是越发浓厚了。